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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不善的目光(捉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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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寵之後的醜兒, 搖身一變, 成了梧桐院子第二尊貴的存在。

阿年本來就覺得它生得可愛,只是當初蕭繹無端離去,遷怒到它身上, 這才將它驅逐到後院裏去。只是再怎麽驅逐, 總還是沒扔了它。

阿年將一切歸於它生的實在太招人喜歡了。

這兩個膩歪了起來,便沒有旁人的事兒了。醜兒本來就是個蹬鼻子上臉的, 有了阿年在後頭撐腰, 每日都恨不得將腦袋翹到天上去。幾日之前, 它還吃著剩菜剩飯,飽受欺淩, 轉眼間, 便翻身做主人了,等閑的飯菜都不吃,除非是大魚大肉, 還得新鮮的,否則它寧願不吃。

若是有那些說它酸話的被它聽到了,那一頓啄是免不了的, 下回還不能再叫它碰見, 否則還是一樣不會放過。

醜兒覺得,如今這日子過得, 便是放了繩子它也舍不得離開了。

只是這模樣著實叫玲瓏幾個不喜,便是崔姑姑,也對它十分看不上。只是崔姑姑不喜歸不喜, 卻不會說什麽,只有玲瓏幾個,私底下還攛掇著阿年養些別的。

當然,這些話都是背著醜兒說的,一如眼下,玲瓏給阿年梳頭的空擋,便開始偷偷地勸道:“姑娘,您這陣子,也太縱著醜兒了,依奴婢看啊,還是趕緊將它關在籠子裏才是,這啄了院子裏的奴才也就罷了,若是往後啄了客人,那可怎麽是好?”

阿年驚呆了:“它還能這樣,囂張?”

“那可不,醜兒只在姑娘面前乖順,在外頭可厲害了,見誰都敢啄。”玲玉見縫插針地告起了狀。

“不可能。”

玲瓏見姑娘不信,接道:“真是這樣,奴婢還能騙姑娘不成?它這只雁啊,實在是可恨,慣會裝模做樣的,只討好姑娘,對別人都不放在眼裏。再有,不是奴婢嫌棄啊,實在是醜兒那模樣,真的有些拿不出手。”

這話阿年就不愛聽了,翹了翹嘴巴:“醜兒好看!”

玲瓏兩人哭笑不得,醜兒那樣子還好看?它好看,這世上就沒有什麽叫醜的了。頭頂禿地一根毛都沒有,身上的毛也是稀稀疏疏的,還瘦不拉幾,怎麽餵都胖不了,這叫好看?

姑娘什麽時候學會自欺欺人了?

“好,好,即便它好看,可是這醜兒畢竟是大雁,姑娘可看過尋常人家有養過大雁的?再者它還兇得很,不好帶出去,若是姑娘真想養什麽東西,奴婢幾個給姑娘尋些小貓小狗的,總比醜兒來得強。”

“再說。”阿年沒有應下。她在小時候在陳家村經常被狗追,所以對狗並沒有太大的興趣。

阿年不應,玲瓏兩個也不著急。

來日方長嘛,她們就不信姑娘看到那些小貓小狗能不動心,那些軟乎乎的小東西,最得京城裏那些姑娘家的歡心了,姑娘想必也不例外。

梳好了頭,用完了早膳,阿年便帶著玲瓏他們一塊兒去東院了。自打上回陳家夫人登門拜訪之後,府裏每日收到的帖子只增不減。只是陳阿奶好像被那什麽陳夫人弄怕了,這些日子都沒有怎麽見人。且好像就跟應了夏彤之前那番話似的,她們不見客,那陳家人遞拜帖反倒遞地越發勤了,這幾日真是恨不得每日都遞,叫陳阿奶看著,又是痛快又是生氣。

夏彤說得果真沒錯,世上就是有這麽欠兒的人。

其餘的帖子都可以無視,唯有一樣,叫陳阿奶和李氏都沒什麽主意,便是前些日子大長公主府遞來的請帖。

適逢大長公主五十壽辰,於公主府大擺宴席,廣邀賓客。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,都收到了請帖,包括這段時間風頭正盛,卻未怎麽露面的榮慶侯府。陳阿奶拿不定主意,也主要是聽夏彤說起過這位的來歷,這位乃是當今皇帝的姑母,也是先帝那一輩中,為數不多的,能在淮南王篡位期間保住一家性命的皇室中人。

陳阿奶一聽起這顯赫的身份,便不敢將這帖子等閑視之了。甚至還特意拉著阿年和蕓娘討論,說要不要去一趟算了。

阿年自然是不想出去的,蕓娘倒是有些蠢蠢欲動。最後討論無果,陳阿奶回去之後又被夏彤勸了幾句,終於欣然應下赴宴一事。在大事上,陳阿奶對夏彤一直很信服,且隨著在府裏住的時間越長,對夏彤的信服,都快要趕超陳有財了。

今兒便是前去赴宴的日子。

阿年不出意外地被玲瓏她們再一次盛裝打扮的一番,她也沒什麽意見,只是覺得太過隆重了,不是很習慣。眼下出門,看瞧著還有一大段路要走,路上無事,阿年便問起了玲瓏前些日子要她去打聽的東西。

玲瓏趕緊回了:“姑娘,這回的事兒還真不小。”

阿年緊張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咱們大齊邊境的一個小國,叫西陵。西陵一向與大齊井水不犯河水的,近幾年卻趁咱們內亂,幾次肆虐咱們大齊的邊境,只這一次尤為囂張,不僅搶了咱們西邊兒好幾個縣城,還殺了不少大齊百姓,隱隱有要挑起戰亂的意向。”

“所以呢,又要打仗了?”

玲瓏搖頭:“這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。奴婢只聽說,朝廷為了這件事爭執了好久,一直沒有定論。”

至於為何爭執,想想也知道。大齊亂了三年,國力民力損耗的實在太多了,西陵雖然不是什麽大國,但外境之族,最擅馬上功夫,若是眼下打了起來,還真不好說誰輸誰贏呢。

阿年想到蕭繹那日神色不定,心中有些掛念。

他這些日子,應該也急昏了頭,畢竟是這樣的大事。打仗啊,那會是什麽樣子呢,阿年沒見過,因為陳家村沒有打過仗,安陽縣也沒有過。

等到了東院,便看到阿奶和蕓娘早已經準備好了。

陳有財也在一邊兒,他對今日這一老兩小獨自出門的事有些不放心,可又拉不下連說什麽膩歪的話,是以一直坐在位子上,板著臉,欲言又止的。

陳阿奶正被夏彤誇地樂顛顛的找不到北,夏彤誇人的話,那是從頭到尾都不重樣的。陳阿奶聽到了,漸漸的也覺得自己能耐了,不一樣了,既然是侯夫人,那就得體體面面,到哪兒都被人供著。

誰叫他們家身後有皇上呢。

正得意,轉眼間便看到阿年過來了,陳阿奶看她這慢吞吞的樣子便覺得手癢,找了一圈沒看到藤條,也就歇了抽她的心思,只罵道:“走快點兒,早上沒吃飯吶!”

阿年怕被抽,趕緊提著裙擺,快步過去。

陳阿奶讓兩個孫女兒站在一塊兒,左右都瞧了瞧。在她看來,兩個孫女兒都好看,蕓娘比整個京城的姑娘都要好看,阿年比蕓娘還要好看。能不好看嗎,不好看能叫那當皇上的都放在心上。算了,不想了,想起這個就糟心。

只是,陳阿奶只有一個地方不滿意:“上回穿的大紅不是挺好,怎麽今兒又穿得這樣素了?紅不紅,黃不黃的,顏色一點兒也不正。”

玲瓏答道:“這叫湘色。”

“什麽名兒,聽著就怪,下回還是給我們阿年穿紅色。”停了一會兒,陳阿奶覺得自己沒說請不,又補充道,“是大紅色。”

“奴婢知道了。”玲瓏也沒拒絕,反正她覺得姑娘怎麽穿,穿什麽顏色都好看。

兩個孫女都到了,也是時候出去了,免得到時候耽擱了時辰給主家沒臉。陳阿奶是個急性子,說著就拉著阿年和蕓娘要出去,可把後頭的陳有財急了一下:“你們就這樣走了?”

“要不然呢?”

陳有財想要叮囑什麽,可瞧著阿年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,明顯看戲的模樣,又說不出來了,只道:“今日去大長公主府的非富即貴,你們又是頭一次出門,可別給府裏丟了面子。尤其是你,阿年!”

阿年指著自己,覺得她無辜極了。

“別整日裏稀裏糊塗的,知道什麽該說,什麽不該說,別跟個小傻子一樣在哪兒杵著發呆。若是有不知道的,先問問你身邊的丫鬟。”陳有財說著,又掃了陳阿奶和蕓娘一眼,這兩個,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
陳阿奶實在是不耐煩了,嫌他太啰嗦:“得了得了,說兩句不就成了麽,還蹬鼻子上臉了。沒你的事兒就別瞎操心,有夏彤在呢,出不了岔子。”

陳有財深吸了一口氣。

算了,是他的錯,好心當成驢肝肺。

陳阿奶趕緊帶著人走了,一面往前走,一面還嘀嘀咕咕:“真是越來越啰嗦,你們阿爺怎麽變成這樣啊……”

阿年默默不語,她也不知道。

後頭的陳有財聽了,真是氣得哪兒哪兒都疼。邊上伺候的小廝以為主子擔心老夫人和兩位姑娘,忙過來安慰道:“侯爺您就放心,不過是出一趟門,不會有事兒的。再說了,兩位姑娘都是好性的人,哪裏還會惹出事呢?”

陳有財搖了搖頭。

他不怕阿年她們惹事兒,他是怕有人非得招惹阿年她們。雖然如今他們家是風風光光的,少不了要巴結的人,可是再如何風光,也改變不了他們家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戶啊,終究是沒有底蘊的,不開口便罷,一開口就要露餡兒。

他可不像老妻,被夏彤那個丫頭幾句一哄就驕傲地找不到北了。但願,今兒老妻和阿年她們都能蠢一些,要不然,傷心的還是她們三兒。

已經離開的祖孫三人全然感覺不到陳有財的猶豫。

比起陳阿奶和阿年這樣不當作一回事,蕓娘反倒還上心些。雖然之前被那個陳素琴傷了一回,可蕓娘對於交朋友還是十分積極的,上了馬車便開始憧憬,不知道自己將會遇上那些姑娘家。

她這模樣,倒惹了阿年看了她好幾眼:“這麽歡喜?”

“當然啦,總待在家裏,都認不得幾個人,出去了,才能認識些夥伴嘛。”蕓娘說得頭頭是道。

阿年這才知道,她為何這般鄭重。

馬車還在往前。陳阿奶她們是不認得什麽長公主府,可是侯府裏趕馬的車夫認得。她們原以為長公主府遠得很,沒想到,也不過就是隔了一條街。到了人家府上,陳阿奶三個還暈暈乎乎的呢,總覺得太快了。

後頭的車夫笑了笑,解釋道:“達官貴人裏頭還有達官貴人,咱們侯府位置好,離這些達官貴人的府宅,都近得很。”

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,但是陳阿奶聽著,還是覺得挺得意的。

還沒進屋子,裏頭便有人迎了出來。阿年定睛一看,卻是一位同她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家,生得嬌俏,後頭仆從如雲。

一看到陳阿奶幾人,那姑娘便立馬走過來了,話裏熱切:“這便是榮慶侯府的老夫人和兩位姑娘了。”

夏彤在後頭提醒:“這位是大長公主的嫡孫女,長寧縣主。”

陳阿奶趕緊道:“縣主安好。”

“當不起。”長寧縣主立即還禮,又見過蕓娘和阿年,之後才道,“祖母知道您要過來,便差我前來迎接貴客。”

“這,大長公主與縣主也太客氣了。”陳阿奶都有些受寵若驚了。

“老夫人一家是皇上的恩人,亦是我們大長公主府的恩人,貴客臨門,理應如此。”長寧縣主說得格外親切,且這份親切,又與當初那位陳夫人全然不同,不是假意,反倒像是,真真切切的歡喜。

連阿年都迷茫了,難道他們家,真的貴得很?

貌似還真是這樣。

阿年跟著那位長寧縣主進了大長公主府,期間,長寧縣主一直溫溫柔柔地同她們說這話,即便陳阿奶一不小心漏了馬腳,長寧縣主也未曾露出什麽鄙夷的模樣來,反而處處體貼,同陳阿奶說話的時候,也沒有將阿年和蕓娘給忘到一邊。甚至在蕓娘不小心差點絆了一跤時,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。

“當心些。”長寧縣主道。

“……嗯!”蕓娘有些激動,她覺得,自己說不定能和這位縣主成為好朋友呢。

一時到了園子裏,遠遠地便看到中間擺著臺子,往近處走,是一處水榭,裏頭坐著不上貴婦人,最上首的那一位,身著絳紫色華服,頭發稍白,面容可親。看到長寧帶著人過來,起身道:“有一位貴客來了。”

重人回頭,只見長寧縣主領著一位老人,兩位姑娘過來了。能得大長公主如此禮遇,不用多想,也該知道這位是誰了。

一瞬間,羨慕的、好奇的、打量的、鄙夷的、不屑的……各種各樣的目光交織在一塊兒,都往阿年她們這兒投來了。

阿年尤為不舒服,善意的目光還好,她對這些不善的,頗為敏感。

阿年擡起頭,循著那目光看去,結果,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。

站在高聽蓉身邊的趙歆憤憤地移開眼睛,而後便看到好友竟然還望著那小村姑那邊,竟然還同她點了點頭,無言地打了一聲招呼。

“你認得她?”趙歆驚訝道。

“有過一面之緣。”高聽蓉淡淡道。

“這小村姑,剛才竟然瞪我!”趙歆說得十分憤怒,她不過就是聽蓉兒一直在說這小村姑的好話,心裏不服氣,看了她一眼,她既然敢往這邊瞪,“這人看著就不是個好的,你可別被她迷惑了。”

高聽蓉拍了拍她的手:“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,於我,也算有恩,我總不能恩將仇報。況且,阿年是個難得好姑娘,你可別與她為難。”

“還能比我好?”趙歆問得酸溜溜。

“你往後便知道了。”高聽蓉如是道。

“你可真是魔障了。”

高聽蓉笑了一聲:“或許,誰讓她生得這麽好看呢。”高聽蓉又往那邊看了一眼,目光流連在阿年的臉上。真是,好看得緊啊,怨不得表哥喜歡。

“咱們,也有好長時間都沒打馬球了。”

趙歆微微驚訝,為高聽蓉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句話,半晌她才反應過來:“是啊,確實好長時間沒大了,我和長寧本還商議好了,若是今兒得空,便過去打一場。”

反正大長公主府的馬球場都是現成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捉了一下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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